渐渐老去

蓝黛朵朵 · 发表于 2020-12-13 23:10:03

      我知道父亲是属鸡的，但我不知道他的具体年龄，以前是不在意，现在是不愿去知道。

      父亲的生日是阴历十月十六。今年过生日的前两天，二哥打电话，说不让我和大哥回去了，他趁着周末在家置办两桌子菜，请大爷和三叔两大家子过去吃吃饭喝喝酒就行了，一是天冷，再就是防不胜防的疫情。放下二哥电话，心里五味杂陈。

      第二天，给父亲打电话，还不等我说话，父亲就急急忙忙说他过生日我们不用回去，千万不要回去，等明年没有了疫情再说。听着父亲不容置疑的语气，想着不能回去给他过生日，心里就一阵堵的慌，难过的想哭。父亲听出了我的哽咽，他的声音也变得沙哑了起来。父亲一辈子要强，说话向来中气十足，条理清晰，从不婆婆妈妈拖泥带水。这次竟破天荒的沙哑和伤感，还是头一次。

      在电话那头，父亲也难得的唠叨了起来，说要给他两个孙子一人两万五千块钱，一个是给添上买车的，一个是今年考上大学当学费的，给他的孙女一万八，是当做嫁妆的。我家这边呢，他以前在我们公司仓库干了一阵子活，剩了一万九没领回去，电话里父亲说那剩下的工资不要了，就当是这次给图图和姐姐的零花钱了。本来还因为不能回去给他老人家过生日正难着过，最后生生又被老爷子给逗的笑出了泪花，合着我家这俩娃才刚刚低的过他一个孙女。

      听父亲唠叨完后，我越想越不对劲，进而后背发凉。赶紧给二哥打电话，问他父亲最近身体怎么了？去医院看病了吗？二哥莫名其妙，说，没啊，父亲身体好好的，壮实着呢，饭量也如常，血压高也都天天不断药。哦，虚惊一场。

      多年前来青岛上大学时，是父亲和大哥送的我。当时从老家到青岛还没有高速公路，也没有直达的火车。我们先坐火车到临淄，在临淄等到半夜，再倒一列火车才能到青岛。白天办完入学手续，晚上父亲和大哥在学校招待所住了一宿。第二天天刚蒙蒙亮，他们来敲我宿舍的窗户，说要回家了。我慌里慌张跑去大门要送他们，可是那个点看宿舍的大妈还没起床，大门被一把铁将军紧锁着。我只能趴在玻璃上看着父亲和大哥渐行渐远，满心惆怅。大哥后来说他当时因为流着泪不敢回头，只有父亲一步三回头，冲我摆摆手再转身往前走，走两步再转身摆摆手，直到路尽头拐弯为止。在我的泪眼朦胧中，父亲的背影就永远的刻在了脑海里，高大，挺拔，走起路来健壮有力，二十五年来，从未改变。

      不管怎样自欺欺人，岁月总是不饶人。如今，父亲终究也渐渐变老了，心开始变柔软了，说话开始变絮叨了。可是为啥这重男轻女的老思想就没变呢？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