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幸福的玫瑰花
高中同学为独在异乡工作的我接风洗尘的晚宴上,我遇到了差点成为我初恋的军,就是上文中的那个鼻涕虫小宝,还有成功地阻止那朵玫瑰花儿绽放的一介“辣手”——我的班主任教数学的吴老师。
30好几的军不再是当年那般瘦小和赢弱,被光阴浸泡地像服务生刚端上的那盘银耳,白白胖胖,不变的是贼亮的眼睛里投来的那抹迷人的目光;吴老师也不再那么年轻俊朗,起了褶皱的脑门被岁月打磨得更加智慧和锃亮,不变的是温暖如初、灿若弥勒的笑模样。
我,依然也没变,脑海中永远都有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坏念想”。于是我重操旧业,导演了下面的情景剧。
“问一问在座的各位兄弟姐妹,对我们当年语文老师逼着我们每位都必须抄十遍后全文背过的《琵琶行》谁还能背过?”大家摇头,“那,印象最深的哪一句?”齐声回答:“江洲司马轻衫湿!”又问:“还有吗?”默契配合剧情发展又心知肚明的他们故意把头摇地像赵薇的《拨浪鼓》。“有一首当年为我们决战高考万马齐喑的学习生活,注入一点激情的那首小诗还有人记否?”异口同声:“当然,全记得!”“那好,我起头喊一、二、三大家一起背。”我们用筷子打着拍子,一如当年用铅笔敲打着课桌,和着十多年的岁月,像一群乐而忘忧的孩子一字不漏地齐唰唰背过:“我爱你/可是我不敢说/我怕说了我会死掉/我不怕死/只是怕我死了再没有人会像我那样地爱你。”看到在我们爽朗的笑声里吴老师一脸错愕的表情,我心底泛起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喜悦(嘿嘿)。
当初为了传来的写有这首小诗的便条,军被罚请家长并拎回,我则要当众说出诗的原创作者是谁?倔强的我临危不惧,才思敏捷,霎那间脑海中又闪现出裴多菲的一首熟稔于胸的小诗“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二者皆可抛。”这给只懂前两句的我凭添了无穷的勇气,我大义凛然地反问吴老师,“老师,你要是说出来纸是谁发明的,我就告诉你诗是谁作的?”没想到同样年轻气盛的吴老师不屑地回答道:“三岁娃娃都晓得,当然是蔡伦了。”我一阵窃喜,哈哈,上当了吧,给您老人家竖个杆,原来您也会跟我们一样往上爬。于是我及时抓住长自己威风的有利时机,大声反驳道:“不对!老师,是西汉劳动人民,蔡伦只是改进!”偏偏这时一向不解风情、老实巴交又义气十足的历史课代表眨巴眼王东拿着书主动站起来说道:“老师,书上写着呢,她说得对。”全班哄堂大笑,“坐下!谁让你站起来说话!”吴老师恼羞成怒,看来真生气了。惩罚自然跟着升级,我被加罚擦一周的黑板,对“好逸恶劳”的我来说,那一刻心底就埋下了今天“复仇”的种子。
经过这次“严打”,“儆百”的作用在同学中立竿见影,一个个像惊弓后的鸟儿,短暂的禅定、打坐、顿悟后,出世成沙漠中一队高低起伏的驼峰,忍着青春的寂寞,耐着七月的酷暑,带着对绿洲的渴望,抬头看天,低头喘气,无可奈何地和着吴老师的指挥棒一路高歌猛进。那年,我们B类差班竟然为母校在高考重本上线总人数上放了高产卫星,刷新历史新高。
短暂的错愕后,吴老师也拾缀起随粉笔尘沫一起碎落的记忆,笑着用被烟丝熏黄的大手,像把摇摆的电风扇绕着圈点着头,指着我们每一个,“你们这帮永远也长不大的调皮鬼。”然后把巴掌落在离他最近的我头上,“还有你,调皮鬼中的鬼精灵,什么时候能长大呀?!”
我赶紧及时送上献媚,“老师,跟你在一起,不是不愿长,不是不想长,怕只怕长了也一样让你神伤。”
同学们眼睛里笑出了幸福的眼泪,泪水的源泉正是当年被敬爱的吴老师摇曳一地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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