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单位值班休息室在办公楼对面实验楼的二楼。 有必要交代下具体地理位置。实验楼西头是实验室，24小时都有人工作；最东头是我们的值班休息室，值班休息室对面是男洗手间；男洗手间上面三楼同一位置是女洗手间。 那个夏天的夜晚，我值班。我值班的时候通常睡得都比较晚，大概午夜一点多钟，我去休息室睡觉。临睡之前，按照惯例，去洗手间排空。 一边儿走，一边儿还想着刚看的一部恐怖小说。进去之后，站在小便池前正待宽衣解带，忽然感觉脑后生风，背后似乎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其实不只是女人，男人的第六感有时也很敏锐。立马，恐怖小说的各种细节一一浮现眼前。 背后蹲位隔间的门大概坏了，一阵风吹过，发出吱吱呀呀幽怨似的叹息。 “啊——”接着一声短促而轻微的叫声，在我听来却如雷贯耳，分明在告诉我这不是幻觉。 倏然回头，背后正有双眼睛愣愣地盯着我。尽管灯光微弱，那乌黑的长发，那苍白的脸色，依然不难看出：这是一个—— 女人！ 不容多想，我立马夺门而出。 回到值班室，惊魂未定，一不留神差点儿就成流氓了，一世英名差点儿毁于一旦。 抽根烟，慢慢平复下来，把整个事件重新梳理一下，得出以下结论： 一、遇着鬼了。 二、我走错门儿了。 三、 她走错门儿了。 第一种可能基本不存在。抛开科学不说，这女鬼不是有问题，就是也太不开眼了，——就冲这地方，也不是能演聊斋的地儿；不然，让蒲老先生情何以堪？ 我悄悄走出值班室，再次走入对面那个神秘的所在。月黑风高，灯火昏黄，厕所里空荡荡地，只有风在窗外不怀好意地笑。 一切如常，我确定我没有走错门儿。——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她，上错厕所入错门儿了。 走出厕所，再回首，恍然如梦。那扇门上空无一物，就像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心念一动，刹那间，我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男厕在二楼，女厕在三楼，好好地，换什么换？”实验室主任一脸诧异地看着我。 “嗯，没换就好。”我点点头，“你们该在门上标明一下。” “切！”主任一口茶差点儿喷了我满脸，“整天来来往往的，都轻车熟路了，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还标明什么！” “话不要说那么绝对，你当然不会错，我也不会，但有人不一定。”我指了指里间那些新来的实习生，“你这儿还有那么多新人呢！” “对对对，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主任拍着宽大的脑门儿，恍然大悟般。 我没有说出这件事儿，不是因为我自己，只为了那个年轻纯洁的眼神。
时隔不久，又是一个值班的日子。 午夜时分，天气渐渐有了些凉意。现场突然出了些状况，我一边儿往休息室走，一边儿打电话安排人员去处理。 上了楼，照例先去洗手间排空。洗手间原先小便池的位置空落落的——前些日子小便池堵塞，物业这帮笨蛋真够懒的，直接连根儿拔了了事儿。 洗手间里空无一人。站在隔间的蹲位前，我一边儿排空，一边儿打着电话。真巧，排空结束，电话也打完了。 出了门儿，站在洗手池前边洗手边冲着镜子里那个人挤眉弄眼搔首弄姿，忽然觉得洗手池边多了样东西，——一台全自动洗衣机。 这东西哪儿来的呢？什么时候放这儿的？——我们的衣服平常都有专用的洗衣房，怎么会放台洗衣机呢？ 我一边儿擦手一边儿想着，低头一看，多了的不光是洗衣机，洗手台上还多了些瓶瓶罐罐。 我拿起一瓶，居然是瓶润肤露，还有护手霜。我抹了一点儿在手上，感觉还不错，味道很芬芳。 真不错，这事儿值得表扬。 感觉不错地走出洗手间，掏出钥匙开对面的房门，却怎么都打不开。抬头看看，门上贴着“资料室”的字样。 ——值班室不见了！ 举目四顾心茫然。周围一张张陌生的门牌像一双双嘲弄的眼睛，幸灾乐祸地看着我。 终于回过神来，原来这里是三楼。光顾着打电话，一不留神多上了一层楼。 三楼。 三楼！ 脑袋哄地响了一下，全身的血液哗地倒灌头顶。——那就是说，我不仅仅上错了楼层，还入错了门儿，——我刚才进去的是： ——女厕所！！ 外面月色很好。一样的月光，照着空荡荡的洗手间。星星还是那个星星，月亮还是那个月亮，洗手间已经不是那个熟悉的洗手间了。众所周知，女厕是没有小便池的，——真他妈的巧，物业那帮混蛋把小便池这个地标给拔了，不然，我一眼就能辨别出来，也就可以第一时间及时抽身而退。 想起自己刚才旁若无人地边打电话边排空的情形，不由惊出一身冷汗。 还好，今夜无人入厕；还好，这走廊里没有监控；不然，这回丑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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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9-6-6 14:09:08
发表于 2019-6-6 17:55:38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