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

旖旎

    西风千缕叶翩翩，飘摇寒岭空徘徊，决意离枝随尘去，不问何处是归依。

    题记

    今天是小寒，也是冬季最冷的一天。北方早已是大雪纷飞，而南方的西风，也将那一树的残绿，吹的更加枯黄。

    穿谷风过处，道旁的树左右挣扎着，但，不管它做出怎样的最后努力，还是无法挽留，与自己厮守了大半年的叶。叶纤灵地，轻柔地，飘零地离开了枝。

    伸手接住一片飘落的叶，那半片的枯黄，写着无助的凋零。那半片的残绿，刻着无法割舍的迷痴。多想能让星辰斗转，多想会有昙花再现，多想能让叶再回到枝头，显然这只是痴人说梦。

    虽不可能，但，我还是要将你捧在手心，想与你一起摇摆在恒古不变的时空，想与你合奏一曲似鸣佩环的绝世清音。真不想就这样让你飘在空中，去经受那西风烈的辛酸与苦楚。真不想就这样让你落到地下，去承受那一生最后的孤寂与沧凉。我将你视为隔世离空的知己，如果可能更愿为你去轮回一场。

    隔着岁月的河，我只能站在今世的红尘之上，伫立在彼岸，我看到了两位华仪锦心、至情至性、才华横溢的高人，一位提笔写下“人生若只如初见”，一位手捻佛珠长叹“世间安得双全法”。就是这样的了了两句，已将人生的种种想得而不可得的苦楚，表达的淋漓尽致。也就是这样平常的两句，却将尘世中无法把握的爱与情，问向苍天，问向世人。只是遣憾的是，问破青天千万里，问过时空三百年，古世今生的回答，依然还是这样六个字“错、错、错、与莫、莫、莫”。

    叶在飘飞，叶在坠下，叶的涟漪，荡在塘的中央。早已不见了，清风明月荷塘静，叶绿绫罗, 莲白婆娑，明灭流萤似穿梭。花馨扑面匀香粉，甘露情多，檀墨研磨，夜韵沧沧千顷波的荷塘美景。但，沧桑几度，不改的还是那份古韵幽香的青荷恋曲。

    那位伫立在珠峰的皑皑白雪下的高人，曾婉约细腻地写下过一首绝世的诗情：“你见，或者不见，我就在那里，不悲不喜。你念，或者不念我，情就在那里，不来不去……”一阕小词，一宛幽香，在这样西风肆意弥漫的山野里，用心读来，怎不会让离绪人儿的泪，斑驳了那捧在手心的那片叶。

    看着径纬分明的叶脉，那条笔直的经线，写下的是博击长空的洒脱，那些散开去的纬线，记录的是岁月轮回的无情。叶就是以这样独有的径纬，编织着它独有的人生。读着这样的经纬，真想能披一袭青色的鹤氅，与叶一起，饮尽这世间的风花雪月，与叶一起，在空中翻腾起千年的尘埃。

    想起一首写叶子的歌：“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天堂原来应该不是妄想，只是我早已经遗忘，当初怎么开始飞翔……”　无助的叶，凋零了，却依旧对曾经让自己依存的枝干一往情深。静静卧着，积聚几滴晶莹透彻的寒露，即使寒冷仿佛砭骨，也愿将一夜严寒换来的珠留给枝干。慢慢枯萎，憔悴到面目全非，蜷缩的身躯紧贴这一方土地，不愿离去。渐渐被侵蚀，将自己风干在这片土壤，望来世再与枝干相见——即使只是黄粱一梦，依偎在它的身下也感到温存——哪怕一瞬中，自己便被这曾滋润过自己的土地吞噬。

    寻着叶的情韵，真想吹一管玉笛，吹散千古唐风，吹落百载宋韵。真想拨一面古筝，弹落俗世烦风，拨去十尺红尘。在风与叶的缠绵中，在笛与筝的荡漾里，唱和一曲叶的咏叹调。

    读前世的诗，吟今生的词，尽管西风劲吹，也吹不瘦心中那千丝万缕的念想。手中的叶，我当如何去数，那几经沧海的经，我又如何去分，那杂乱如丝的纬。既然蝴蝶飞不过沧海难，但，不是还有一句叫不缘修道只缘君吗？

    执着于文字里的相思，携带着手掌中的残绿，让西风撩拔起心上的断弦。吟一卷妩媚深情，眼是水波横溢，眉眼盈盈处，再现的是春的缱绻，夏的温存。心念千转，弦里弦外的情思，也只能倾于笔墨留香。

    一字一句，隔着旧时的轩窗，吟唱此时叶的情歌。似梦一般潺潺蔓延，袅袅游弋，一片当空你是那样的婀娜万千，柔情万千。我知道，梦醒时分，却再也无法抓到，你那遗落千载的清姿丽影。

    抬眼望着沐浴在阳光下的枝干，我无法知道它在此伫立了多少年，也不知道有多少叶与它邂逅，有多少叶为它逝去。我只是一个路人，但，我会用生命来铭记这一片叶的情意。